醫護園地
Medical care garden
徐瑞云材料按語
徐瑞云同志1967年至1981年曾在滕縣中心人民醫院小兒科工作,聞訊醫院編寫《院志》,她寫了這篇回憶材料。通過材料,可以看出曾在中心人民醫院工作過的老同志對醫院的眷戀和深情。材料再現了一個時段醫院繁忙工作的真實情景,展現了上一代中心醫院人,在平凡的崗位上辛勤工作、不計報酬、默默奉獻的精神風貌。此材料即是難得的《院志》資料,又是教育職工、了解院史、發揚傳統、傳承文明、傳播正能量的好教材。現推薦給大家一讀。
用責任守護生命
徐瑞云憶滕州市中心人民醫院工作點滴
滕州中心人民醫院的領導和同志們:
你們好?
你們的到訪,讓我非常意外和高興,不覺我離開醫院已是三十多年的光景,你們居然還想著我,讓我倍感榮幸!我非常懷念在滕縣中心人民醫院工作的那段美好時光,也時常想念醫院的領導和同志們。正是醫院廣大職工全心全意為病人服務的精神和醫德感染我,激勵我,是你們的熱心幫助使我從一個剛畢業的醫學生,走上了兒科的從醫道路。我永遠不會忘記在滕縣中心醫院工作的日日夜夜,點點滴滴。我的醫術和技能是通過許許多多病兒患者的臨床實踐積累而成,是病兒患者痛苦的征象讓我把所學理論在實踐中加以驗證和運用。每當看到他們痛苦的表情,我的內心都萬般焦急,滿腦子只有一個念頭:一定治好他們。當看到一個個病兒通過我的治療痊愈康復,他們給我的每一個微笑,都是饋贈給我的最好的禮物,讓我感到自己是那樣的幸福和驕傲,就在那一刻,讓我深切體味到了作為一個醫生的高尚和榮耀。從每個患兒家長的肯定中,我立志要做一名優秀兒科醫生。做為一名醫生需要的就是對患者的耐心,尤其是兒科醫生,我秉承視病人如親人的理念,在我的從醫生涯中從未和病兒及家長發生過口角。我知道他們需要我們這些生命的守護神。
初到醫院
我于1967年10月由濰坊醫學院畢業分配到滕縣中心醫院,1981年5月因愛人轉業調到濰坊醫學院兒科教研室任教師。我到醫院的那會,正是文化大革命時期,到處都是大字報,感覺人心惶惶。由于我是部隊家屬,部隊有規定家屬不介入文化大革命,這正隨我意,我想我就好好學習好好工作吧!當時是周玉超院長和我談的話,讓我在內、外、婦、兒、傳染科輪轉實習,了解醫院的大體情況。從整個的醫院管理、設備配置、醫療水平、人員素質看,還是不錯的。當時社會混亂,停工、停產、停課,周圍縣醫院大都癱瘓了,但我們滕縣中心醫院的領導,帶領大家照常按時上下班,后來由于病員增多,時間管理更加嚴格,全院上下忙碌的可用戰斗來形容,沒有星期天休息,大家任勞任怨,盡職盡責,恪盡職守,完成著繁重的工作任務。
轉科了解的各科情況
轉科我首先到了內科病房,記得是在傳染病房的西頭,主任是劉洪英,還有蘇大夫、洪杰大夫、老郭大夫、黃大夫、邵大夫、田洪寬老大夫等,護理上是戚護士長。門診每天600—1000人的就診量。病房的病人多,40張床位根本就不夠,加床多病人多病種多,以呼吸系統、消化系統、心血管系統為主。我在內科學到了不少內科醫學知識,物理診斷和病歷書寫為其他科輪轉打下來基礎,終身難忘。
一個月后,我轉到外科病房實習,在病房區的路西朝東,開門與耳鼻喉口腔科相對。當時的外科主任是邱萬福,楊霄護士長,潑辣、能干、直爽,是個好當家。外科還有秦琪,劉玉品、呂志敏、張世英大夫和趙大夫,林祖平大夫印象最深,從不茍言笑,但對病人態度很好,一視同仁。他讓我先學換藥,換藥有大學問,無菌技術必須掌握好,這是基本操作規程,外科不是先手術,首先要有嚴格的無菌觀念和消毒方法。大夫要有醫德,在學習中我看到了他“德”的表現,對病人認真負責,細心耐心,從不馬虎,他的手術操作很規范,消毒要求嚴格,這些深深刻在我的腦海里。我心里默默想著:“一定要做一個像林大夫這樣的好醫生”。外科醫生很是辛苦,有時一夜手術不斷,他們沒有叫苦叫累的,我的無菌觀念就是在外科形成的。急腹癥鑒別診斷為兒科急腹癥鑒別打下來良好的基礎。結束外科的實習我又到了婦產科,主任是苗可蘭,還有熊若琴,李靜、曹大夫、趙大夫等,當時我由于身體原因,待的時間很短,但對接生已學到手,以后還真用上了。
緊接著輪轉到了傳染科,大夫有姚桂蘭、張兆聰、葛大夫等,那時傳染科病種有痢疾、百日咳、傷寒。流腦、乙腦等。護士天天光推甘露醇就累得夠嗆,一會又來白喉、喉梗阻了,一會又來重癥菌痢。受條件限制,有時人多住不下,都住在院子里,掛在樹上打吊瓶。護士長張連鳳,工作干脆麻利快,從不叫苦。乙腦最多時,腰椎穿刺一天需穿到40多個,你說技術不是病人給的嗎?你看那白喉一進門,就聽到“空空”的咳嗽聲伴聲音嘶啞,百日咳一進門就聽到典型的痙攣性咳嗽有雞鳴回聲等。
兒科的印象
我太感謝滕縣中心人民醫院了,她是我兒科醫術經驗積累的大課堂。最后落腳到了兒科,它奠定了我一生兒科醫學之路。
兒科門診:兒科門診是在老門診東頭與內科相毗鄰,在路東。路西是心電圖室,那時是陳士泳和洪杰大夫,后來還有馬品啟。咱院那時候就有心向量,說明醫院的心血管疾病的診治水平是不錯的。洪杰大夫對心向量有研究,陳士泳是一個認真負責、樂于助人、熱情大方的好醫生。我的心電圖就是跟他學的,是她給我找出那么多典型病例圖案來,對照著這些珍貴的圖案,我學習到深夜,每天重復記憶。在1976年晉升主治大夫考試時,給出的心電圖題目我全部答對,如果沒有心電圖室的學習就沒有我兒科心血管疾病的進步。所以說醫院的設備管理,給大夫以成長幫助的機會,從而提高了診斷率和治愈率。但是作為一名醫生來講,絕對不能單靠儀器檢查疾病,更重要的是必須牢牢掌握物理診斷的基本功。文化大革命中,醫院壓力太大,周圍醫院都癱瘓了,每天門診就診人數太多,不容大夫細看,再加上當時的讀書無用論,雞毛上天,白天的病人根本就看不完,一般病號只能應付了事。醫院領導天天都有被批斗的可能,也沒有人管業務上的事,也不敢管,那個年頭,好壞不分,婦產科張佩清大夫太好了,卻被活活逼死,每當回想起那一幕,我都膽戰心驚。我想不管什么年代,作為一個醫生,醫治的是條生命,絕不能有一絲馬虎,除了借助儀器檢查,憑借物理診斷手法,詳細詢問病人病史,仔細查體,必要時配合試驗檢查和一些特殊的檢查,最后作出診斷,避免誤診。
兒科的門診工作量相當大,每天就兩個大夫一個護士,就診量卻在300—600人,陳護士長負責叫號,分診、測體溫都是她完成,她非常認真負責,從不叫苦喊累,記得當時她舌部長了潰瘍,我提醒她快去口腔科看看吧,她說堅持一下就好了,這一拖拖了20多天還沒好。我再次提醒她,一般口瘡半個月就會自愈,她向我指著身旁的病號說,你看能走得開嗎?最后堅持到話都說不出來了,飯也吃不下,迫不得已到外地檢查,被診斷為舌癌,這才被迫停止工作。我在想她每天面對那么多病號,是她要不斷地用嗓子喊著,維持著秩序,不斷地忙碌分診,可以說沒有她的幫助,當時擠得人山人海的門診根本無法看病,她的每一次叫喊是承受了多少痛苦不言而喻。知道她是癌癥,我很難過,在她身上我真真切切感受到了什么是敬業!工作雖再平凡不過,但正是她的這份平凡為我們的就診工作帶來順暢。一個真正用平凡事例鋪就不平凡事跡的模范人物,值得我們一生銘記和學習。
當時的病人我感覺多的根本看不完,往往不知不覺天就黑了,夜班大夫再跟上。由于人手少,一邊聽著病房的班,一邊看著白天沒有看完的病人。大家都知道,病人看個病不容易,有的都是從較遠的農村趕來。醫院領導知道叫號缺人,提書記、胡文書等人,經常晚飯后幫著叫號維持秩序。我們是經常晚上忙到11點鐘才看完白天的病號。當時的夜間急癥也特別多, 上個夜班,急癥不斷。在急診處理中,我處理過青霉素過敏患者,幫助同事處理過急癥險情,甚至親自獨立接生過嬰兒。患者感激我,還讓我給孩子取名字。看到從我手中挽救過的一個個鮮活的生命,我倍感驕傲和自豪,難忘每一個在兒科門診的辛苦日夜!
兒科病房:兒科病房在門診的北鄰,朝東開門,西頭是五官科。當時的兒科主任是徐廣墀,后援坦桑尼亞,由李萍負責,大夫有王宏英、李明英、沈建芬。黃玲珍(衛校)等。徐主任有領導能力,業務很棒,赴坦桑尼亞受到了國際友人的贊譽。他帶領的兒科團隊整體素質較高,李萍是共產黨員,工作認真負責,積極熱情,對自己要求嚴格,是一個好兒科大夫。王宏英工作認真負責能干,不叫苦,主動援藏,表現非常突出,本來胃就不好的她,到藏之后飲食不能適應加上勞累過度,導致抵抗力低下。回滕后,由我陪同去省立醫院確診胃癌,手術后,仍堅持工作,頑強與病魔斗爭。李明英大夫直爽誠懇,在任何情況下敢于發表自己的看法和觀點,當時文化大革命要求獻“忠”字,普天蓋地大家都在剪“忠”字,她敢于直言:“對毛主席的忠字是體現在心里,體現在工作上的,而不是搞什么形式主義。”當時的言論環境不允許亂講話,對她,我在心里豎大拇指。值得一提的是沈建芬大夫,人緣好,技術水平高,對病人認真負責,工作一絲不茍,在病人家屬和院內的聲譽都比較高,就這樣的一位好大夫,最后受到不公正的待遇!可惜我和她在一起的時間太短了,一年后她被調回上海。人員調走的調走,援藏的援藏,本來人手就少的兒科病房,工作更是忙得轉不動,兒科的床位加了又加,走廊住滿了,就把西門打開,當時的兒科病房床位加到了60多張,工作量可想而知,我們5個人就這樣連軸轉,不分白班夜班,也不知道那時哪來那么大毅力,我沒有聽到周圍一個同事抱怨,到點吃不上飯那是常有的事。當時每天出入院病人每天在15個左右。我們最大的欣慰,就是每天能看到那么多病人,通過我們的救治得以康復出院,我們感覺自己的付出很值得。
醫生是這樣,護士也是這樣,由于病人多,急癥多,護士長與護士們齊上陣,好多急難險情是她們處理的。當時的環境衛生條件差,加上文化大革命相互串聯,人員流動頻繁,整個社會亂哄哄,疾病處于猖獗期,大葉性肺炎、貧血、白血病、腸道疾病、中毒性消化不良、肝吸蟲病,腸套疊,蛔蟲梗阻,有些病種雖屬外科但當時多先到兒科來,像傳染病流腦、乙腦、麻疹、百日咳、猩紅熱、嬰兒癱,往往首診不好鑒別時,收到兒科鑒別診斷后是可怕的。(像現在,國家投入大量財力為孩子們注射相關疫苗,所以說現在的孩子們是多么的幸福!)當時作為一名兒科大夫必須全面掌握外科、傳染科、五官科一些疾病知識,有利于鑒別診斷,不誤診誤治。有很多病我在其他地方都沒見過,印象深的是“克山病”,當時很嚇人,鄒滕二縣不少6-9歲的孩子死于該病,起初找不出原因,后來上報縣里,省里派來專家,通過研究會診是克山病。從此我認識了克山病,癥狀是學齡兒童頭發稀黃,臉虛胖,心電圖和透視心臟呈球型,呈擴散性心肌病表現,死亡率較高。仔細分析研究查找病因,詳細詢問病史,得出結論與生活習慣有關,這些的病患兒大多都是吃煎餅和地瓜面,在加工過程中,為了煎餅容易揭起,把地瓜面的糖洗凈,導致營養丟失,只剩纖維,對于正處生長發育期的兒童,不僅缺硒,各種營養物質缺失,導致心肌營養不良心肌擴張心衰死亡。了解到這點后,每次接到相同病例我都會向家屬灌輸如何預防,食物操作中適量添加豆子和小麥就會改善。
在我的兒科從醫生涯里看到過無數的新生兒醫治無效離世,心如刀絞,當那微弱的呼吸,通過我不放棄的一次次堅持,重新復蘇,一個個康復出院,我內心無限滿足。記得一次我上白班,收治了一個新生兒肺炎,病情非常嚴重,一會呼吸一會停止,經搶救復蘇后,我回辦公室寫病程記錄,還沒寫完,孩子的父親又跑來了,我又去做人工呼吸,就這樣數次后孩子仍不見起色,孩子的父親難過的說,大夫,你也盡力了,算了吧,你給我找張掀,我把他埋了吧!我說那不行,只要有一線希望也要爭取,就這樣堅持數次,孩子復蘇了,呼吸心跳逐漸平穩,直至治愈出院,孩子10歲時,他的姑姑專程領著孩子到醫院看我,說自從那次出院,孩子再沒有生過病,家人起名叫“胖墩”,我高興地不得了,時隔40年了,我還記憶猶新。這個孩子給我們的啟示,新生兒大腦皮層耐缺氧能力強,成人一般六分鐘很難救活,但新生兒一般在10分鐘甚至以上,新生兒這個生理特點給了我們搶救工作爭取到了時間。兒科病房的故事數不勝數,就不逐一累述。
因年齡關系,眼睛不好,記憶力下降,有好些片段及人名記不清,望見諒。(徐瑞云)